许仙日记（1）
【1】
我叫许仙。
是个孤儿。
【2】
我是被强盗杀害的药商家中唯一活口，送到慈幼坊时不言不语，又长得漂亮，慈幼坊的阿婆便以为我是女孩，一直叫我仙仙，直到发现我是男孩也没有改口，从那以后我就成了慈幼坊的痴儿“许仙”。
【3】
其实我那时并没有痴傻，不过遭逢巨变一时说不出话而已，别人唤我“痴儿”，我也是知道的。
我只是走不出那夜的梦魇。
【4】
不管走不走得出噩梦，日子还是得过下去的，于是我成了慈幼坊同期孤儿中第一个找到生计的人。
说是生计，其实也不过是个仗着微末家学勉强糊口的小小采药童——我幼时常随父亲上山勘察药园，自然记得那些药材模样习性，没想到那时认真记住的知识如今竟成了我立身之本。
【5】
因为经常送品相不错的药草换钱，顺德药房的大夫收了我做徒弟。
师父待我很好。他妻儿早逝，想我出师后为他养老的心思我也是知道的。滴水之情自当涌泉相报，我努力上进，希望早日有能力奉养师父以做报答，只是可惜，师父在我出师后不久便重病过世了。
【6】
我听到有人说我是天煞孤星。
我听到了。
爱我护我的父母，待我如亲子的师父确实都离我而去。
我无法反驳。
【7】
我还是在顺德药房做一个普通的坐堂大夫，每日晨昏定省，过着一样的生活。
只是活着。
我很想有一个真正的家，而不是落脚的地方。
但我若真是天煞孤星，那便让我一人孤独终老，别再枉害别人了吧。
【8】
——可感情又是谁能左右的呢？
【9】
我喜欢上一个人。
她叫白素贞。
那日我正值轮休，准备去西湖边看看风景散散心，不知为何总是捡到别人掉落的各种物品，还下了一场暴雨，要不是我有随身带伞的习惯，恐怕会被突然降临的暴雨淋成落汤鸡。
她就是在那时出现在我眼前的。
【10】
“多谢公子。”
白衣姑娘站在伞下对我盈盈道谢，那一刻我脑海中只剩下她那双秋水般的眼眸和黄鹂似的声音，只觉自己心跳加快，脸上热辣辣一片。
不该如此打量一位姑娘——我明白这一点，却无法把目光从她身上挪开。
“小姐不必客气……”我的声音一定很干涩吧？她撇过头去，而我亦不敢再看她，只好把伞向她那边再推推：“这把伞便赠予小姐遮风挡雨，在下……告辞了。”再不告辞，我就怕我迈不动步子了。
“公子！”她在背后叫我。
我回过头，正对上一双满盛笑意的眸子：“多谢公子赠伞，不如小坐寒舍，等雨停再走？”
“这……”我想答应又觉不妥，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，一时间愣在原地。手足无措时却看见她身边的青衣姑娘上前一步，不等我反应过来，她便拽住了我的手向桥下拖去：“哎呀公子，你看你衣衫湿透，我家姐姐只是不想你染上风寒，还是晾干衣服再走吧！”
于是我得知她叫白素贞，还未婚配。
还未……婚配。
我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。
【11】
白姑娘喜欢莲花。
白姑娘喜欢桂花糕。
白姑娘还喜欢玉颜坊的胭脂——这是小青“告诉”我的。
“哎呀，他家胭脂又要出新颜色了！我得告诉姐姐尽快预定，不然那一整套上好胭脂可不好买呢！”繁华街道上，青衣姑娘在路上蹦蹦跳跳，自言自语似的嘀咕，与我擦肩而过。我顺着她来时的路线向前看去，只见杭州最大最繁华的胭脂铺静静矗立在那里，我状似无意在门口徘徊，很快就摸清他家新出的胭脂价值几何。
那一整套胭脂正整抵得上我两个月的月钱。
而我恰好医治过他家掌柜的父亲，有门路可以提前预定一套。
我的积蓄并不是不够买下一套胭脂，只是那些银子都是拿来应急的，轻易不能动用。
我决定上山采药。
【12】
再次上门时，迎接我的是小青惊讶的脸庞。
“许公子？”她好像没料到我会这么早就上门拜访，打开门想就要请我进去小坐。
可我并不能进去：“我听说白姑娘喜欢玉颜坊的胭脂……若是新出的颜色白姑娘没有买到，我……这是我托人买来的一套送与白姑娘；若是白姑娘买到了，那便当我这一套是备用品吧……”
胭脂盒子被我塞进小青手里，在她挽留的声音里向她作揖道别：“在下是去药房当值路上来送胭脂，再晚就要误了时辰，青姑娘，告辞。”其实我只是怕白姑娘已经买到，毕竟白姑娘总能先于其他富家小姐换上最时兴的穿戴打扮，若是妆台上有两盒一模一样的胭脂，任谁都不会喜欢重复的吧？
我只要有白姑娘一点点喜欢就满足了。
【13】
小青说白姑娘恰好没有买到新出的胭脂，很喜欢我送的那一套。
我很开心。
连采药摔到的伤口都没那么痛了。
许是我的情绪实在太过明显，药堂快关门时，掌柜笑着走开拍了拍我的肩膀：“汉文何故如此开怀啊？”蒲扇大的巴掌拍在我肩上，拍得那处伤口一片生疼。
“只是想通了一个药方上的问题。”白姑娘的事是万万不能与人说出口的，若白姑娘名声有损，那便是我的罪过了。“原来如此，”掌柜左右看了看，又压低声音，向我凑近问道：“汉文如今还未娶亲吧？”
“这？自然是未曾。”我孤身飘零，当然没有媒人上门说亲了，只是掌柜好端端的为何这么问？
掌柜听了我的回答，不知为何一副很高兴的样子。他一下揽住我的肩膀向内堂走去，笑得连眼睛都眯起来了：“汉文呐，既然你未曾娶妻，不如叫我给你做一回媒人如何？我正好有个侄女正值芳华……”原来掌柜是来说亲的！
掌柜后面说了什么我并没有听见，短暂的意识空白后，我脑海中第一时间想起了白姑娘的面容！直到她的笑容真正出现在我面前，我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——干脆利落地推拒掌柜后，我竟在药堂关门后走到了白姑娘家门口！
“白姑娘……我心悦你。”
我听见自己说。
随便写写，想到哪写哪，总之最后是h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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